至今仍贵为经典的《论语》,犹如见证中华文明在变化中一脉相承的“活化石” 。而流变的《论语》学史 ,亦如出现了文明历变的一道辙痕。郑玄《论语注》、皇侃《论语义疏》和朱子《四书章句集注》 ,可谓各自年代《论语》学的集大成著作。几个注本之间虽互不相同,却能在经典国际中各美其美又相承有序 。以这三种《论语》学为例,俾能管窥经典怎么完成经世致用的任务 ,从而助力中华文明的历久弥新 。
汉代经学中的《论语》 。
《八佾》篇云 :“子曰 :‘射不主皮,为力不同科,古之道也 。’”郑玄的解读,以《仪礼》《周礼》《礼记》三礼为布景。郑注所说的“将祭于君,班余获” ,出自《礼记·射义》的“皇帝将祭,必先习射于泽”。意思是说,举行礼射的意图在于选拔助祭之士 。尔后又依据《周礼·司裘》的“王大射 ,则共虎侯、熊侯、豹侯,设其鹄”的说法而出注云 :“射兽皮之射。”最终依据《仪礼·乡射礼》“主皮之射者 ,胜者又射,不胜者降”的说法而出注云 :“主皮之射,不胜者降 。”郑注长于化用经文,到处指向“三礼” 。其诠释计划,是将《论语》置于经学之中予以解读。
《论语》居于郑学边际 ,并非特例。两汉《论语》学,依附于五经 。自从武帝专立五经博士 ,《论语》《孝经》《孟子》《尔雅》一起并罢 。王国维于《汉魏博士考》指出 :“故汉人传《论语》《孝经》者皆他经大师 ,无以此二书专门名家者 。”若教授《论语》者为经师 ,则其思维必以五经为根基,《论语》为“枝蔓”。《论语》仅如五经之“津梁” 、六艺之烘托。须以五经为布景,方为可观。所以在经学兴盛年代 ,《论语》附五经之骥尾而显 。不过 ,郑玄之《论语》学并非仅仅“跟风之作”,背面有其一针见血的问题认识。
经学是汉室立国立教之本,正因如此,在汉末趋于剧烈的今古文经学之争才会成为亟待处理的年代问题。许慎在《五经异义》中具体罗列了两派经学在关键问题上的不同观念 ,直观出现出经学内部的割裂状况。这是郑玄解经所要直面的问题,也正是在这个前史布景中,郑玄纠合群经的尽力才会显得尤为适时应务。皮锡瑞在《经学前史》中写道:“郑君博学多师,今古文道通为一,见其时两家相进犯 ,意欲参合其学,自成一家之言 ,虽以古学为宗 ,亦兼采今学以附益其义 。”透过郑玄的经注,隐约可见“道通为一”的经学系统。而这一躲藏于郑注中的“系统”,正是经过包含《论语》在内的经典注解,才逐步建构起来 。参合互不相让的今古文经学,同样是包含于郑玄《论语注》中的问题认识。
魏晋形而上学中的《论语》。
逮至六朝 ,经学失势。《论语》也出现出独立于五经的趋势。皇侃之《论语义疏》,就处在《论语》独立化的延伸线上